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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昉震】日初明 Part 1


(新民 x 李懂 x 周文暄 | 无节操无底线脑洞产物)



“周医生,下班啦?”

“嗯。”

刚做完两台大手术的周文暄看起来有些疲惫,稍显冷淡地朝值班护士点了点头。

“小心开车啊,周医生。”那头人已经走到了电梯口,也不知道听没听见。

 

坐进驾驶室,周文暄看了一眼时间,晚上11点21分。今天本可以更早下班,只是做完一台心脏搭桥手术之后,他负责的一个住院病人突然出现呼吸心脏骤停的情况,又是一轮抢救。早晨穿上的熨烫妥帖的衬衫,现在被解开了顶上两颗扣子,领子有些歪歪斜斜地塌下来。不过才30出头的男人,这么一天下来脸上也是掩盖不住的疲惫。

 

傍晚的时候下了点雨,路面还有些湿。等红灯的间隙他盯着水洼里路灯的倒影,有些出神。直到后头的车子开始不耐烦地按喇叭,他才想起挂档把车卡出去。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倒车镜,不过一秒钟时间,他又猛地侧过头。紧接着,他不顾自己还在直行车道上,利索地打方向,把车开上旁边的小路。

 

刚刚被一群小流氓围剿的青年,此刻有些狼狈地站在路边。一头灰白的头发,似乎是为了追赶时髦特意染的。花里胡哨的短袖衬衫在刚刚的拉扯中被撕破了一大块,露出里面浅灰色的背心。

 

旁边的小跟班耗子搓搓手走上前:“哥,你没事吧?”耗子心里有点发怵,毕竟刚刚一群人围上来的时候,他第一时间怂了缩在一旁不敢出声。灰头发青年斜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这让耗子愈发觉得过意不去,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,只听见背后有人喊:

 

“新民。”

 

灰头发青年转过身,动作有些大了牵扯到伤口,疼痛让他绞紧了眉头,看起来有点凶。只一眼,他就看清了那个正向他走来的男人。他身后停着的车子还闪着双跳,规律闪动的几点黄光,莫名地让新民有些心慌。

 

“周大哥。”

“怎么回事?”

“没事,小问题。”

 

周文暄像是没听见他的回答,转而问耗子: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

眼前这个西装革履,带黑框眼镜的瘦脸男人,一看就是个得罪不起的主,耗子哆哆嗦嗦地交代:“我们在这边大排档发小广告,刚那几个地头蛇说我们抢他们生意,就……”

 

周文暄的目光在新民和耗子脸上打了个来回,然后他弯腰捡起地上散落着的小卡片。新民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站姿,斜着眼睛打量这个正低头看卡片的男人。果然,男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。这让新民有些烦躁,他伸手从周文暄手里抽走了卡片。

 

“耗子你先回去吧。”耗子如获大赦,一溜烟跑没影了。

“你现在做这个?”周文暄一贯起伏不大的脸上,终于有了些担忧的表情。

“又不违法。我们给的报酬也高,你知道有多少人求着我帮他们安排试药?”

“试药有风险的,你最好别参与。”

李新民看了他一眼,反倒是笑了:“要不是生活艰难,谁会来挣这种钱?试一次药小几千块钱。那些打工的要在工地上搬多少砖才能赚到?”

 

要不是生活艰难,新民像是在说着那些试药人,又像在说他自己。脸上的几个新伤口,已经凝结,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,又有点可怜。虽然他穿花里胡哨的衬衫、夹脚拖,脖子上手腕上都挂着浮夸的金属链子。典型的小流氓打扮,此刻看起来竟然有些可怜。周文暄一下就心软了。

 

“走吧,送你回去。”

新民没再多说,乖乖跟他上了车。

 

“先跟我回家?”

窝在副驾驶座上的新民看着渐渐向他靠过来的周文暄,顿时瞪大了眼睛:“什么?”

周文暄却只是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角,“伤口。先跟我回家处理一下。”

新民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说:“不用了,我家的跌打损伤药,说不定比你那儿还齐全呢。开车吧。”

 

周文暄又看了他一眼,没再多说,发动车子开出去。他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新民一眼。新民看起来有点累了,脸垮下来,侧过头看着车窗外。一时间谁都没讲话,空气也变得有些厚重起来。周文暄随手拧开收音机,低低的女声传来,仿佛是靡靡之音。

 

“你哥最近怎么样?”

“他在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,手机也不许用,谁知道他最近怎么样。”新民百无聊赖地回答到。好像每次一提到他哥,他就是这种不耐烦的语气。

 

街边的路灯,一盏一盏向后退去,在新民脸上留下规律的光阴交替。他有些闷声闷气地说:“上个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,这次演习完能休半个月的假。大概就是这两天。”

 

大约是真的困了,他打了个哈欠。眼睛鼻子全都挤到一块儿,毫无形象地大张着嘴巴,露出两颗兔牙。竟然有些可爱?周文暄的嘴角微微掀起一个弧度,这是今晚他的第一个“笑容”。尽管微乎其微,新民看到了。他在心里想:笑屁啊。干脆闭上眼睛休息。

 

周文暄再次抬眼看后视镜时,新民好像已经睡着了。卸下防备的他,看起来有些稚气。周文暄这才想到,毕竟新民今年也才23岁而已。他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新民李懂两兄弟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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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三年前。

周文暄清楚地记得,那是一个周六早晨。因为他作为一个小学生,那天不用上课。本想睡晚一些,却一大早就被楼下嘈杂的人声吵醒。他无意看热闹,洗漱完毕坐在餐桌边等他妈买早饭回来。从小他就是个有点孤僻的冷清孩子。

 

过了一会儿,周母回来了。拎回来的不仅有早饭,还有一个重磅八卦。今天凌晨,不知道谁把孩子遗弃在他们这桩居民楼前的花坛里。冻了好几个小时,早上住一楼的福建夫妇早起去摆馄饨摊的时候才发现。

 

“真作孽哦,还是双胞胎。”这是周母的原话。

 

原本大伙以为,这顶多就是一个可以嚼上好几年的八卦。但谁也没想到,住二楼的老光棍李军提出要收养这两个孩子。李军不是本地人,听说是北京来的。和他老母亲一起在这栋楼里住了好几年,一直也没讨上媳妇。大家都猜,李军是想明白了,这辈子恐怕都娶不上老婆,收养两个男孩将来也算有人养老送终。

 

周文暄对这栋楼里的鸡毛蒜皮向来不关心,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大一样。这对双胞胎的到来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也是拯救了他。从周文暄懂事起,他就清楚地知道,自己是个私生子。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,母亲处处小心,低调做事,却仍然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。而这对双胞胎的出现,无疑是一个重磅炸弹,几乎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。

 

因此,周文暄度过了一段颇为轻松自在的时光。尽管他从来不和别的小孩子一起玩,但偶尔路过二楼老李家门口,看到李家奶奶照顾两个小孙子,也免不了要踮脚张望一下。

 

这两个家伙是从什么时候正式入侵自己的生活的呢?

 

周文暄念高中的时候,因为要晚自习,每天晚上放学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快9点钟。那天晚上也一样,他在楼道里停好自行车,就两级台阶并作一步,小跑着上楼。路过二楼老李家门口的时候,他习惯性地朝窗户里面望了一眼,因此就没看到楼梯上的东西。

 

“卧槽。”等他回过神的时候,膝盖已经磕在了台阶上。他这才回过头,看见了蜷在台阶上的兄弟俩。他承认,刚刚摔倒的时候,的确有点怂。

 

这么大动静,原本已经睡着的李懂、新民,都醒了。两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懵。还是周文轩先开的口。

 

“老李又打你们了?”

 

谁也没回答。但看这两兄弟的表情,几乎就已经是默认了。李军平时是个老实巴交的人,但就是没事爱喝点小酒。每次一喝醉,就揪着两兄弟打。前两年李军的老母亲也去世了,没了奶奶的庇护,李懂、新民挨揍的次数明显变多了。

 

那时候正好是夏天,周文暄穿了条露膝盖的中裤,是李懂先看见的他膝盖上的伤口。

 

“周大哥,你没事吧。”

 

周文暄低头看了一眼回答:“没事。”

 

随后他又抬头看着面前两个不到十岁的男孩。他们似乎比同龄的男孩子要矮小一些。加上正是夏天,只穿了背心、短裤的两个人,看起来就像是两只小鸡。

 

“怎么不回家?”

“我爸喝多了,可能睡着了。刚才叫门没人应。”李懂小声回答,很快又补充到:“可能过会儿他酒醒了,就开门了。”

虽然是夏天,入夜之后还是很凉的。新民像是个小哑巴,缩在他哥哥旁边一句话也不说,只是睁着他那双大眼睛看着周文暄。

 

周文暄突然觉得有趣,这两兄弟怎么能这么像?就连右眼皮上的小痣,也长得分毫不差。所以他几乎是用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温柔语气说:“先跟我回家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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