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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昉震】日初明 Part 5

（新民 x 李懂 x 周文暄 | 无节操无底线脑洞产物）

周文暄去上班，顺便送新民回家。睡了一觉，他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。到底是年轻，昨晚看起来还像是丧家之犬，这会儿又恢复了地痞流氓般的神气。他昨晚换下来的衣服，被周文暄随手扔进了洗衣机。于是只好不情不愿地穿上周文暄借给他的纯色名牌T恤。他穿简单的衣服其实很好看，像个学生。

 

新民住城中村，道路很窄，又歪歪斜斜的，车子几乎开不进去。李懂参军以后，新民搬过一次家。父亲和兄弟都不在身边，他一个人用不了多大空间。他和周文暄之间的关系，也是从那次搬家开始亲近起来的。

 

“行了，把我放这就行了。没几步路，我自己走进去。”

周文暄却没有停车的意思：“没事，我车技好。”

“你不赶着上班么？”

“还早。”

 

因为路况复杂，周文暄微微前倾着身子打方向盘。

“我还是觉得，你最近在做的事情，最好别参与了。”

“我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
“是有什么困难吗？有困难你就说，我帮你。”

新民透过洁净的车窗，看着路两旁的电动车、违章建筑、居民家晒出来的衣物，几乎贴着车子向后退去。说到：

 

“你是你，我是我。你还不知道么，我就是想攒点钱，做点小生意。当初我哥为什么上部队去，你们都不说，不代表我不知道。我在想，等我有钱了，我哥是不是就能早点退伍回来。我其实挺想他的。”

 

一时间车厢内很安静，只听得见转向灯“吭喳坑喳”的声响。车子停在新民家楼下。

 

“那我走咯。”

“行。”

 

楼梯口坐着一个中年女人，看见新民说：“新民，这两天上哪儿去了，这个季度的房租该交了啊。”

新民恢复了一贯的油腔滑调：“这两天忙，就忘了。我什么时候拖欠过房租啊，回头就给你。”

房东点点头：“别忘了啊。”

 

周文暄摇下车窗，慢吞吞地掉头，直到新民的背影消失在楼梯上，他才把车子开出去。

 

——————

李懂是以全连射击第三名的成绩入选蛟龙的。其实有点破格提拔的味道，但却没有一个人不服气。说起来，李懂平时的训练成绩，几乎全是第一名。但一到大型考核或者比武，他就发挥不出来。所以烙下一个“心里素质”不好的名声。最终他没能参加狙击手训练，而是成为了一名观察员。

 

李懂觉得，这样也挺好。

 

队长曾经问他：“为什么不尝试着参加狙击手选拔？听你们老连长说，当初招你入伍的时候，你说从小有个当兵梦，说得可深情了。有这份心，就抓住机会再冲一冲啊。”

 

李懂只是笑笑说：“心理素质不行。”

 

其实只有李懂自己知道，军人梦什么的，都是瞎编的。他很惜命，因为他还有新民。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，但他恐怕是蛟龙队里最盼望休假的那一个。

 

李懂拎着一个小小的行李袋走出火车站。上次通电话的时候跟新民提过一嘴休假的事，但估计那小子不记得了。李懂后来也没有另行通知，这两兄弟好像一直都这样。明明都挺想想念对方，但电话、书信往来却很少。

 

李懂自己一个人回了家。这几年来，他回来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完。所以，新民现在住的房子对他来说有些陌生。新民不在家，他在门框顶上摸到了备用钥匙。

 

房间里还算整洁。李懂放下行李，把散落在房间里的几件脏衣服扔进洗衣机，又顺手收拾了一下屋子。随后又关上门出去了。

 

他身上还穿着那件几年前买的天蓝色休闲衬衫。短短的圆寸头，让现在的他看起来比新民要小一些。所以在楼下遇到房东大姐的时候，大姐一脸想认不敢认的表情。还是李懂先开的口：“大姐，我不是新民，我是他双胞胎哥哥李懂。”

 

房东大姐恍然大悟：“哦，李懂啊，我记得你。放假啦？”

“对，回来休息几天。”

“蛮好蛮好，上哪儿去现在？”
“去菜市场买点菜。”

 

 

新民白天没有太多工作要做，他的主要工作都集中在晚上。所以今天，他在老板办公室稍微坐了坐，又在附近工地、医院晃了晃就打算回家了。他和跟班耗子在医院门口分手。

 

“最近很多工厂放假，你有空的时候，多上工厂转转。听见没？”

“听见了。”

“行，那我先走了。今晚9点试药，你早点给他们打电话。”

“那个，哥……”

“有话快说。”

“其实，楼上那女孩生病，和咱们没什么关系，你不用给她那么多钱。”

新民看了耗子一眼，抬腿就打算走。但他没走出几步又停下，折回来站在他面前。表情罕见地有些复杂，似乎是无可奈何中带着一些怜悯。

 

“这事和咱们有没有关系，谁也不知道。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儿去，指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们了。能帮一点是一点吧。”他看了看四周，叹了口气：“有时候真想干脆就不干了。”

“哥？”

“嗨，行了，你当我没说过。”

 

新民骑着他的小毛驴回家。依稀记得李懂似乎这两天回来，于是稍微绕了点路去超市。路上路过一家商场，临街的橱窗里摆着各种亮晶晶的名牌包包、服饰。他一向对这些不关心，今天是无意中瞄了一眼，却不自觉按下刹车。

 

新民仍然跨坐在电动车上，两脚支着地。他望着橱窗显眼位置摆的那只花纹繁复的小瓶子，透过橱窗玻璃的也能看见自己的影子。他看着玻璃里面自己的身影，穿短裤、拖鞋，头上扣着一个安全帽，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打扮是那么地不合时宜。

 

路过的车子按了按喇叭，似乎是嫌他挡道。新民把车子停到旁边的人行道，然后朝商场里走去。工作日的白天，商场里几乎没有人，所以新民走进那家店的瞬间，SA们聚焦到他身上的目光，让他想立刻退出来。

 

一个离门口最近的SA，习惯性询问：“先生想看点什么？”

新民愣了一下，往橱窗方向指了一下；“那个香水。”

SA带着标准的职业微笑说：“先生好眼光，这款我们的经典款。一直都卖得非常好。请问需要哪种规格呢？”

“规格？”

“我们有30、50、100ml可选。”
“30的就行了。”

SA连表情都没变：“没问题。先生刷卡还是现金？需要礼品包装吗？”

“刷卡，不用包。”

“礼品包装是免费的呢。”

“不需要。”

 

新民拎着小小的纸袋从商场出来的时候，觉得自己有点傻气。刚刚他站在那家店里的时候，觉得浑身都不自在。虽然付了钱，但在拎在手里的纸袋，也不像是他的。刚刚SA帮他装袋的时候，喷了一些香水在袋子里，熟悉的气味丝丝缕缕地散发出来。买都买了，管他呢，他心想。

 

新民一到家就发现不对劲，房间整洁得不像他的房子。他放下超市的大袋子，往屋内走。厨房里背对着他站着的人穿着一件黑色背心，背部和手臂上的肌肉线条，随着他的动作鼓动。新民没出声，他连动也没动一下。就这么站着看着他哥。

 

直到李懂转身去拿水槽里洗好的葱，才发现已经不知道在厨房门口站了多久的新民。他冲他笑了一下；“新民。”

 

新民放下手中的塑料袋，走上前一把抱住了李懂。炒锅里还在噼噼啪啪地响着，厨房里很热，李懂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，这些新民都顾不上了。这一刻的他，又像是回到小时候，那个抱着哥哥黏黏糊糊的小男孩。

 

新民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，刚好磕在李懂背上，有点疼。他推了推新民：“菜要糊了啊。”

新民松开手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。李懂试图缓解这种气氛，于是打趣到；“手上拿的什么东西，磕得我背疼。”

新民这才发现，刚刚为了方便拎超市买的东西，顺手把香水袋子挂在手腕上，一直忘了拿下来。

 

“没什么。”

李懂已经瞄到那只精致的纸袋，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：“我看看。”

“没什么好看的。”

毕竟是在部队里待了几年，李懂没费什么劲就抢到了那只纸袋。里面装着一只长方形的纸盒，分量有点压手。上面的英文字，他一个也不认识，但他闻到味道了。大概猜到里面是什么东西，李懂笑着看看新民；”有喜欢的人了？”

 

新民猛得抬起头，一瞬间有点手足无措。李懂只当他是不好意思，冲他晃了晃香水盒子。表情有些玩味。

 

新民有片刻的犹豫：“算是吧。”

“是就是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

“菜快糊了吧？”

“糟糕。”

 

李懂把东西塞回新民手里，转身抢救锅里的东西去了。新民看着手里的香水，有点出神。他在心里问自己：喜欢吗？

 

厨房里的油烟机嗡嗡地响着，锅铲接触锅的响声、水龙头哗哗的声音，各种杂七杂八的声响交织成一张严实的网。但他听见另外一个声音刺破这一切。

 

喜欢的吧。

 

那个声音告诉他。